作者 亚玻伦(主角亲弟弟) 贴上时间 2006-03-23 9:23:13
小六的时候
总是看不惯他中学时那有点娘的姿态
虽说瘦，但他若是女孩子的话那可真是纤细合度他跟我说过一个比喻
「弟弟，你知道吗?新诞生的女王蜂，是由旧任的女王蜂殂从雄蜂中挑选出来，
分泌一种物质，让被拣选出来的雄蜂去吃，雄蜂就会改变染色体，变成女王蜂呢!」
「你从哪听来的鬼东西阿?你在想甚么?」我似乎对他始终有份弃嫌
「呵呵，若我是被拣选出来的那一头蜂就好了。」
「要是我宁可永远乖乖当一个小蜜蜂就好了。」我苦笑着回答
其实我很清楚他是在表达心中的欲望只是我认这兄弟情分，不去拆穿他的心思
一方面暗示他实际一点面对现实
他高一那年，认识了一个舞蹈教室的老师
记得是姓江吧！是教国际标准舞的
他爱上了国标，每天都去跟江老师学跳舞
最大的问题，他总是跳女步
后来我国一了，被他拉去跳男步陪他练习
原因是没有男生愿意陪他跳
也因为这样
托他的福，我学会了交际舞。
有一次江老师借用了隔壁国中的活动中心
办了一场舞蹈社之间联谊性质的比赛
江老师的学生很多
再加上他以前跳舞的朋友也都在教跳舞
所以参加的人也蛮多组的
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用了很兴奋的眼神看着我
我回了他一个诡异的眼神
「不是吧?你要参加?别找我...」「好啦！就陪人家去麻!」
「你该不会想变装上去吧.....」
「不然呢....」
「我不想跟你去丢人现眼....」
于是，在一阵哀求双手推拉中
我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想想反正大不了以后装聋子
好以应对同学间的取笑
其实参加的人年纪20到30居多
我们算是年纪最小的一组
不知江老师吃错啥药
居然会答应他让他上去
江老师还说他穿男装上去跳就可以了
不用太在意这个问题
我心中大石卸了一半
至少不用看他变装成了笑话
没想到当天....
他居然穿了一套黑色的连身套装
开高岔，前面是全包着，后面背部篓空
胸前不知塞了甚么鼓鼓的
脸上画了浓妆
头上带着我觉得怪不自然的假发
说真的，或许是天生丽质
不认真去看
你会误以为他是个大女孩
但是此时我心中燃起一阵不知名的怒火
摆着一付臭脸
上场了
他展现出我从来没见过的自由奔放
两兄弟相处这么久
一直觉得他很压抑
结束后
他看出我的不悦
「弟弟，你怎么啦？」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我看了就觉得恶心！我要怎么面对其它的人？」
当我说出这句话，我已经开始懊悔了，或许是我承受不住两人之间默契般的秘密，我忍太久了
此时他几近崩溃的大声呼喊，眼里早就泛出涌涌的泪光
「你以为我喜欢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一个纯白困在臭皮囊！我比你更讨厌我自己！」
说完他变转身跑了
隔天早上他依然装作没发生任何事的对我打声招呼
他昨天所说的那句话
我不断的在嘴里反复咀嚼
慢慢抓到了他心里的故事
他高二那一年
他放弃了学业，也偷偷的离开家
我和父母都觉得愕然
乖巧的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让我们全家伤心了一阵子
我为了让年老的父母亲不要担心
跟南部表姑丈串通好骗他们说是哥哥到他的理发厅学剪发去了
一方面不断的寻找他的踪迹
久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把从小一直帮哥哥保守的秘密告诉了父母亲
我把自己的假设告诉了他们
或许他想做自己，又不想他们承受这个残酷事实的打击
(外省人的家庭，传统观念对长子的期许特别高)
他们才知道，生了一个有女儿心的儿子
事隔五年 ....
那年我十八岁
我不小心让女友怀孕了...
为了家计
还有父母亲转托在我身上的寄望
我去当职业军人了
小孩出世后满月酒前夕
接到一通电话
对方的声音虽然很娇腆
但是我还是觉得熟悉
才惊觉是他....
「哥....不，或许现在该叫你姊姊了，你要当阿姨了，还不回家吗?」
「我在秀场有场表演，你先带爸妈和老婆小孩来看吧!」
我索性没经过太多思考，拿了笔纸记下地址
没跟父母说太多
就说朋友开店，去捧捧场
舞光十射的舞台正在准备中
我的眼光注目到一个有趣的海报
海报中的主角
我看了许久才看出端倪
原来这是一家第三性的夜店
到处都是第三性公关在到处走台招呼
我看出了父母亲的不自然
安奈了老婆一脸的狐疑
「大家放轻松，就当作是没机会到泰国，来这边过过干瘾，没甚么的，看表演而已。」
不过一会，
台上来了一个娇气的主持人
介绍了一下今天的表演者
叫水晶晶，他说这是泰国语
说表演者去泰国学这个人妖舞秀的表演
被当地泰国的人妖舞者大赞"水晶晶"
是非常漂亮美丽的意思
所以他的艺名就叫水晶晶
后来他登场了
不知是不是看见了我们
表演的特别卖力
结束时台下一阵叫好
一位"女侍"请我到后台
到了后台见了他
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
就这样道不尽他所历经的沧桑
一路等他换装完载他回家看看
父母亲在车上一阵木然
老爸只不断反复说着
「回来了就好，全家团聚就好。」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我的孩子已经大班了
有一次看到他一直在厕所里吐
很担心的询问他
他对我挥了挥手
「没事的，刚打完赫尔蒙的几天，都会有反刍的现象，习惯就好了...」
「何必日子过的这么痛苦呢?你又何可呢?」
「每次打完针，想吐又吐不出来，头晕想躺下去睡，躺了又心揪的要死，
坐着也不对，站着也不对，好象身体里充满着矛盾，虽然这样，我心理却是很高兴，
因为我的身体呼应着我的心里，让我觉得比较像自己一点。」
「那你打算都一辈子这样吗?」
「你还记得小时候，跟你说那个女王蜂的事吗？」
「别闹了，你可是人阿！」
「是阿！可是我就是忍受不住，自己任何一刻不像女孩子，我努力作秀赚钱，
就是为了存钱变性，我的姊妹每个也都是这样的...」
看他意志坚决，我也不想在去多说甚么
毕竟这是他所选择的人生
两年后....
他并没有存到所谓变性的钱
因为父亲是退伍老兵，随着国民政府迁台
父母都是从大陆湖南过来的
年纪已老迈的他们
抵不过对家乡的思念
他们有一份执着
死一定要死在家乡
所以想要回湖南老家养老
"姊姊"顾虑到我有家庭在这里
还有一份稳定的事业
于是带着父母亲回到了家乡
用存款买了栋楼
做成了旅店过着平凡的生活
当地是观光区
他们的生活过的很惬意
不愁吃穿
但是他为了了父母的心愿
似乎自己的愿望又有所耽搁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停止施打赫尔蒙的举动
前几天他去施打赫尔蒙的反刍现象
并没有好转
反而越来愈严重
直到昨夜
我深夜被电话吵醒
姊姊他....
过世了...
我已经无法思考
到底是大陆的医疗技术真的很差
还是医生剂量错误害死了他
我都无法去追究了
过几天我就要远赴大陆去处理后事
他生前很喜欢玩天二
这里是他逃避生活现实的另一个真实
于是帮他在这里告诉他的朋友
他的故事
或许他最后没能跟女王蜂一样蜕变
但是他忠于自己心中那份纯白
带着无止尽生理与心理的矛盾
一生对抗着他的臭皮囊
只能说他没有白活了
这样就足够了....
